燄生

    有信仰的生死
  「一個人的人生,不能沒有信仰」,對的,遂的話是對的,有了信仰,生得安樂,死也安樂,古時的志士仁人,今時的革命者,其捨生取義,其視死如歸,也是信仰使然。

  大道理不說了,且述一個他人認為小,自己認為大的故事。
  是整十年的時間了。

  重陽的前夜,已經是夜十一時了,工作疲倦到極,本想睡覺了,但惦記著在病中而日加沉重的宣夫人,不能不打起精神到海寧路的寓所去。

  入了門,見著羅翁和遂,面上都露出失望的神氣,而遂呢?眸子上浸些淚水,我知道是有問題的了,乃走到床前,看瞑目而臥的羅母。
  「你老人家怎樣了。」
  「燄!你來了嗎?不是等你,我早去了。」她老人家睜開了眼,從容不迫的說,此時她已呻吟了。
  「你老人家不要說這話,病是人人有的,並不見得有病便死。」我勉強地安慰她。
  「不,我知道我自己,今天晚上要去了,不是要等你來說些後話,還等到現在嗎?」

  她說了之後,左手把著遂,右手把著我,又叫羅翁及元弟坐在床邊,將家事分咐,紀念物品分贈之後說道:
  「病是痛苦的,但死却安樂了,我信佛,我並不怕死,也不惜死,你們好好的做人吧。」她歇了一歇,「燄!我快要去了,你剝柚子給我吃罷。」吃完了柚子,「裝筒煙給我抽囉。」煙抽了,她笑著道:「我要去了,我要念佛,你們為我宣佛號吧!」她說了,閉目念念有詞,我們在叫她,遂哭了。

  她像不耐煩,重睜起眼簾,「你們不聽我話,大叫大哭幹嗎?我要去了,你們不要叫哭,愛我的還是為我宣佛號吧!我不再說話了。」

  她繼續念念有詞在念金剛經,念完了,又念佛號,聲音由高至低,而至聽不到,身兒動了一動。呼吸便停止了。

  羅母是信仰佛的,因為有了信仰,死得如何的安詳啊!

佛我之間
  信佛的人,當然要知道佛是無人相我相的。能够知道我即是佛,佛即是我的;固佳。否則知道人即是我,我即人;亦佳。再則佛是佛,我是我,也佳。至於不知有佛,祇知有我,口頭是佛,心頭是我,如此的人,不但不知什麼是佛,更不知我是什麼了。

  比喻,貪瞋癡是佛家最戒忌的,若是信佛的人,口念阿彌陀佛,伸手要錢,放眼是恨,掩心而迷,還學些什麼佛,信些什麼佛呢?

  許久以前了,某太太是虔誠地信佛的,念經打坐,每日不輟,不己,時時還要放生。但是丫頭打破了一個碗,便打得半死,對於一切什麼事,都疑神疑鬼。這種人,如此的信佛,佛國是沒有他的位置的。

  我算是準佛徒的,遂有時說我不虔誠,理由是我不常念經吃素。不錯,我沒有念經,亦不定期吃素,但在我,在沒有出家做和尚之時,經之念不念,素之吃不吃,是不生什麼問題的,因為我的生活形態,無論政治與宗教,祇有一個堅決的信仰,沒有形式的儀式。因為儀式之合理與否我要問,此儀式於我所處的空間與時間無必要時,也儘可以不必舉行。簡單的說,我要在一個信仰之下,求其人生之適,不履行我人生的所不適。
  因此,我要將佛我之間的界限打破。

時輪金剛法會
  是民國二十二年(?)吧!政府與社會的信佛人士,捧著班禪,在杭州舉行時輪金剛法會,為國祈安,為民祈福。這不但勞動了善男信女,且哄動了諸色人等。

  當時參加的,有政府廢人褚民誼。那個汪衛精的鴉姨夫,因不懂政事,而不管政事,實等於政府廢人。所以逢會必到,逢到必有無聊的言論與表演。對此無關政事的法會,自然他也來參加,雖無表現太極拳的機會,却有奔走佈置的工作。這且不在話下,惟有上海聞人王一亭,他老人家的書畫,在國內是相當有名的。對佛也有深信,且已茹長齋了。此會之開,贊助已有大力,那麼,在法會開始之時,當然赴杭參加。不料到了杭州,謁主持法會之班禪,正在那裏大吃其牛肉,不免大失所望,一氣便跑囘上海去。

  自然的,在中國本部的佛徒,以為信佛和吃素是不可分開的一囘事。但在邊疆蒙古西藏,因為宗派不同,地理與生活資料不同,並不要吃素的,王一亭與班禪的不同,他倆自己都不知道,你走你的,他做他的,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。

生死問題
  「生死問題太大了」。一位剛從南嶽歸來的朋友,見面時只說了這一句話。
  「生死亦大矣哉」,我們的古聖人也說了那麼一句話,問題之大,何待再說。不過,所謂「大」有幾個不同的解釋,普通的說,就是一個生有問題,死也不容易。但又可以說,生要有意義,死也要有意義,有了意義,生是大,死也是大。所以,孔曰成仁,孟曰取義的道理,做了儒家的思想,文天祥史可法的思想是儒家的,生有他生的意義,死也有他死的意義,此生死問題如何的大。

  不過話又說了囘來,在有信仰的人,生死是沒有問題的,為了信仰,傾其生命之力(生),生命之血(死)以赴之,所謂義無返顧,此精神,即是傳道的精神,殉道的精神,有此精神,信仰問題看得重,生死問題倒看得輕了。

  在談論時,關於此問題,老滕却另有見地。「生死有什體問題呢?一個人的生,是偶然的;一個人的死,是必然的。能生便生,要死便死,有什麼問題。」這話,雖然是有根據的,是一種人生觀的代表。不過,把生死問題看得太個人主觀,或者太過生物化,其弊端,和那把生死問題認為不得了的朋友,是兩個極端。

  儒家的見解和佛家的見解,有許多是不同,但對於生死問題,却有共同之點。此點就是:傳道殉道的精神,儒家的現實,與佛家的理想,其要求,就是一個人生的究竟。此人生的究竟,可以包含了那「生死問題」。但生死間題,却不能作人生究竟的說明,人生究竟是如何的,那問題才大啊!

  生死的問題,在精神上應該看得輕,但在形式上也不要看得太重了。
  「何不學仙塚纍纍」生死問題看得重又如何,但漢武帝沒有成仙,秦始皇也尋不到長生不死藥啊!至於佛,但求成佛,對於必然的死,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說法,佛之所以為佛,是在人類生老病死的事實存在而覺出來的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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